■ 2014年補發表於巴哈小屋。移步GOGO!
我一直都在注視著你。
從你踏上這片土地起，我一直都在注視著你。
此處從來沒有人跡，高聳的叢林神木沉默地長在那兒，叢林裡時晴時雨，
樹幹上到處爬著密密麻麻的藤蔓，總是濕漉漉的。
若是爬上較矮的樹梢，撥開深綠的葉簇，可以看見遍地綿延至地平線的青草，
那之中還夾雜著野花，黃黃紅紅的，總是乾爽舒適。
而當日出時天邊那方泛起魚肚白，這片安靜的地就倏地活絡了起來，美不勝收，
日落時，天色由橘轉紅、由紅轉紫，最後逐漸沉澱成了一片墨藍，日復一日。
直到那外來者打破了這個世界的靜謐。那個人就是你。
乍見你時，也不知道是從哪個遠方而來，衣衫襤褸，
幾乎看不出上衣或褲子是什麼顏色，灰頭土臉的，
人好像是從土裡挖出來的一樣，徹徹底底的是個流浪漢。
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跟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又怎麼會想到，你竟然就這麼定居下來了。
那時烈日當空，你手裡正拿著木製的斧頭，奮力地砍著樹，除了初見那時，
幾乎只能望著你的背影，沒幾日光景，一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木屋，
居然就這樣完工了，住一個人，恰恰夠了。還真看不出來是個手巧的人。
又過了幾天，木製的斧頭換成了石斧，你身上也比開始乾淨許多，
枯長的褐髮蓬鬆的紮著，背上背著一把稿子，也是石製的。
這天晚上，你第一次踏進了雨林。
你點亮火把在深幽的暗林之中，爬進了一個隱蔽的地洞，緊接著，
微淡的光暈從洞口透了出來，你正用石稿敲擊著牆側，想來，
手中的工具也是這樣而來，只是不知道這些天你早就在別處發現了多少洞窟。
你每敲擊一下，腕上的脈絡就會奮起一下，
汗水浸濕你的臉龐，讓你專注的側臉看起來特別發亮。
轉眼已來到仲夏，連著幾日傾盆大雨，你在木屋旁搭了個小半屋頂，
底下是幾個你搭起的火爐、工具台還有一個長方形的木桌。
你的火爐幾乎沒有熄滅過，總是在雨夜裡喀茲、喀茲作響地燒著東西，
等到雨中於停了，卻見你在月光下手握著一把長劍，劍身反著銀光，
看得出來竟是一把鐵劍。你隻手揮舞著，一劍一個，
在夜裡砍殺了不少殭屍及蜘蛛，這些怪物對這片土地來說，也是外來客。
這實在是個驚喜了。
很難想像，你初來乍到的那些天，你因為只能露宿野外，
卻被夜半出現的殭屍驚擾，當下你只是拿著木棒胡亂敲打，雖然沒有失聲大喊，
但卻也是嚇出了滿臉冷汗。那晚你挖了個小坑，蹲在裡頭，
你將頭埋於雙腿間環抱著自己，身體卻瑟瑟地發抖。就這樣渡過了難熬的夜。
你剪短了那頭稻草似地褐色長髮，看起來俐落不少，
全身都經過了打理，也換上了新製的皮革衣褲還有靴子，
鬍渣也刮了個乾淨，倒是已經很體面。
後來你外出了幾天，回來時身後跟了條短毛的雪白色小狗，
身上還套著漂亮的紅色項圈。你有伙伴了啊。
過了深秋，過了寒冬，隔年春天，你開始當起農夫種田。
你花了一整個早上整地，到了那正中午時，你接著起鋤頭，
打了個赤膊，光著大腳丫踏在灌溉濕潤的泥土裡耕田，
豆大的汗珠從你臉上滾落，滴入泥土裡，寬闊的肩背也佈滿汗水，
小麥色的皮膚包裹著健康的骨骼，你現在就是個十足的莊稼漢了。
你深紫的雙眸在火熱的艷陽下熠熠生輝，
望著你認真生活的模樣，竟然有些耀眼，刺得我都快睜不開眼。
你的狗兒那時就在陰涼處打盹，而你則沉靜地為農田播種，這日子平淡而美好。
我以雙眼從葉縫中注視著你，就這樣參與你的一方天地。
擺脫最初的狼狽不堪，到現在你的眉宇之間卻透著堅毅。果不其然，
你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只感覺對這外來者完全起不了什麼想法，
只為你帶著整身的淒淒慘慘。可是，心底又隱隱有股情緒參透著……
在那蓬頭垢面的底邊之下，你其實並不是那麼軟弱。
微風吹著面前的青草，連身邊的樹葉都輕輕搖晃，
有幾許藤蔓的尾巴也是蕩漾著，在午陽的金光之中倘佯，
生命的軌跡現在就好像會跳動，越發活躍。
在這裡的第二個夏天，白日你稍微側身地躺在橡樹底下，
白色的狗兒捲曲在你懷裡，一人一狗就這樣安靜地打著盹，
你沒有想像中的年輕，卻也沒有想像中的老，
五官的線條一片清朗平凡，卻是百看不膩。孩子氣的動作之於你，
反而讓你這壯年時期不再如同萎縮的乾燥花。
取代最初格格不入的是，現在完全融入這裡的你。
夜裡你屋裡的燈火照亮周圍，湖邊插著的火把反射在嶙峋湖面，點點如星光，
亦是如你偶爾沉默地夜釣，拋出長長的魚線後，浮標浮載於水中，
你的雙眸也是閃爍個不停，炯炯有神，好比滿天的小星子，亮晶晶的。
奇異的是，這裡的火把不會熄滅，一如你身上散發的熱力，日夜相伴。
剛開始時，晚上你總待在屋裡，只能透過玻璃窗看著屋裡的亮，
屋外那時好像有點清冷。有了伙伴之後，你經常在夜裡待在屋外，
大多時候是在釣魚，並且永遠少不了在草地上生火烤魚、或是白日獵來的肉，
偶爾也會用鐵鍋燉煮著熱湯。空氣中帶有淡淡的木材燃燒味、肉香，
晚風會惡作劇地吹來，更是夾雜著青草味、野花香，以及雨林溼氣的味道，
心裡沾上了蜜，這樣的日子真是好。
我以為土地會永遠的安安靜靜，從來沒有人像你一樣，
對生存或說是生活如此執著，好像是把理所當然的事物都變得熱鬧了。
而我注視著你，在最貼近的地方。
可是，你不再是單純為了生存而待在這裡，好像漸漸有新的目標，
為了什麼在準備著，即使一切都如往常，沒什麼不同。
某天晚上，你外出回來，手裡牽著一隻粉紅色的豬，那豬背上駝著大個布包，
進屋沒多久又提著那布包出來，在半屋頂底下忙碌許久，像在燒什麼東西。
最後，你拿出一個用棕色布巾包著的東西，微微掀開，
裏頭的東西頓時閃花了大半個夜。是鑽石。
隔日，你第一次整天都沒做事，只是眺望著遠方，許久、許久。
然後你搬出大包小包的行囊，都是你這些日子來的辛勞結晶。
最後，你開口說了話：
「再見。」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你的聲音，也是最後一次。
低沉的聲線有些沙啞，卻很好聽。
「還有，謝謝。」
曾經只是外來者的你，現在卻是在與這片沉默的土地對話。
表達著你的感激。你的肩膀微微地顫抖，眉眼間帶著不捨。
你突然的來，闖入這裡，卻又是要這般慎重地走。
再見。還有，謝謝。我注視著你，悄悄然地回應。
秋風掃落葉，我只是望著你的背影，一人一狗，以及一隻駝著行囊的豬，
在太陽快要下山時離去。你在這裡待了十二個季節，最終踏上旅途。
永別了，流浪漢。
我一直注視著你。
突然想起來，某個早晨，你將那剪短後又留得半長不短的褐髮紮成馬尾，
看起來像是兔子尾巴。你挽起雙臂的衣袖，站在木屋旁的半屋頂下，料理著食材。
有紅蘿蔔、蘑菇還有南瓜以及小麥。你用蘑菇燉了濃湯在裡面撒上小麥，
將紅蘿蔔切碎，也加了進去，並且用著以小麥研磨好的麵粉，參了點白糖，
混著切塊的南瓜烤出了兩三個大南瓜派。
那時瀰漫於空氣中的香甜氣味，像是有意識般地，直到現在還留在我鼻子裡。
我記得下午時，你吃了碗蘑菇濃湯和一個大南瓜派，就開始釣魚。
可是沒多久，你就陷入夢鄉。我走出雨林，不再只是隔著葉縫凝視著你。
你卻突然無預警的醒了，抬頭發現了毫無防備的我。
這是你唯一一次發現到我。三千世界，此時此刻好像都靜止了。
直到風與水再度流動，你伸手向我，我卻頭也不回地跑進雨林之中。
你不知道，以前當你在橡樹木下打盹醒來時，總會習慣性地撫摸懷裡的狗，
骨節分明的手埋進牠的毛髮間，一定是厚實而溫暖的吧。
傍晚時，我回到原地，這次卻沒有再貿然走出雨林，卻發現雨林門口，
放著兩條烤好的魚和一碗清水。我毫不猶豫地將魚吃乾淨，喝掉碗裡的水，
轉身再度跳進雨林裡。
隔天，碗已經不見了。而你坐在湖邊耐心地釣著魚，
手裡就拿著那個本來消失無蹤的碗，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水。
你離開這裡的時候，我想著不該有多麼不捨得，畢竟生命與生命之間，
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沒有什麼會永恆存在。
倒是你那些永不熄滅的火把以及木屋，都還留在這裡。
我只是覺得寂寞，非常寂寞。
遠望著你白日空蕩的木屋，那些火把仍像星火般日夜都閃爍著，不停歇。
偶爾陽光移動軌跡時，可以透過玻璃窗看見屋內一明一暗，線條時慢時快。
此處再無人跡，所有熱鬧都緩了下來，變得比過去更加安詳。
你已經不在這裡，我卻仍在這裡。
屈就著這些事物的記憶，注視著你。
當我的雙眼尋找天際時，藍色，大片的藍映入我的眼簾，我彷若注視著你。
我一直都在注視著你。
Fin.
After Story.
連綿天際的青草地簇擁著野花，樹已靜而風卻不止，吹散著細草，
彷彿要去到那遠方，沒有盡頭。
一隻虎紋貓靜靜的安坐於湖邊，只是喝幾口水，抬頭朝天空望了望，
不消片刻，就竄進叢林深處，再無蹤跡。
Real Fin.
從你踏上這片土地起，我一直都在注視著你。
此處從來沒有人跡，高聳的叢林神木沉默地長在那兒，叢林裡時晴時雨，
樹幹上到處爬著密密麻麻的藤蔓，總是濕漉漉的。
若是爬上較矮的樹梢，撥開深綠的葉簇，可以看見遍地綿延至地平線的青草，
那之中還夾雜著野花，黃黃紅紅的，總是乾爽舒適。
而當日出時天邊那方泛起魚肚白，這片安靜的地就倏地活絡了起來，美不勝收，
日落時，天色由橘轉紅、由紅轉紫，最後逐漸沉澱成了一片墨藍，日復一日。
直到那外來者打破了這個世界的靜謐。那個人就是你。
乍見你時，也不知道是從哪個遠方而來，衣衫襤褸，
幾乎看不出上衣或褲子是什麼顏色，灰頭土臉的，
人好像是從土裡挖出來的一樣，徹徹底底的是個流浪漢。
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跟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又怎麼會想到，你竟然就這麼定居下來了。
那時烈日當空，你手裡正拿著木製的斧頭，奮力地砍著樹，除了初見那時，
幾乎只能望著你的背影，沒幾日光景，一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木屋，
居然就這樣完工了，住一個人，恰恰夠了。還真看不出來是個手巧的人。
又過了幾天，木製的斧頭換成了石斧，你身上也比開始乾淨許多，
枯長的褐髮蓬鬆的紮著，背上背著一把稿子，也是石製的。
這天晚上，你第一次踏進了雨林。
你點亮火把在深幽的暗林之中，爬進了一個隱蔽的地洞，緊接著，
微淡的光暈從洞口透了出來，你正用石稿敲擊著牆側，想來，
手中的工具也是這樣而來，只是不知道這些天你早就在別處發現了多少洞窟。
你每敲擊一下，腕上的脈絡就會奮起一下，
汗水浸濕你的臉龐，讓你專注的側臉看起來特別發亮。
轉眼已來到仲夏，連著幾日傾盆大雨，你在木屋旁搭了個小半屋頂，
底下是幾個你搭起的火爐、工具台還有一個長方形的木桌。
你的火爐幾乎沒有熄滅過，總是在雨夜裡喀茲、喀茲作響地燒著東西，
等到雨中於停了，卻見你在月光下手握著一把長劍，劍身反著銀光，
看得出來竟是一把鐵劍。你隻手揮舞著，一劍一個，
在夜裡砍殺了不少殭屍及蜘蛛，這些怪物對這片土地來說，也是外來客。
這實在是個驚喜了。
很難想像，你初來乍到的那些天，你因為只能露宿野外，
卻被夜半出現的殭屍驚擾，當下你只是拿著木棒胡亂敲打，雖然沒有失聲大喊，
但卻也是嚇出了滿臉冷汗。那晚你挖了個小坑，蹲在裡頭，
你將頭埋於雙腿間環抱著自己，身體卻瑟瑟地發抖。就這樣渡過了難熬的夜。
你剪短了那頭稻草似地褐色長髮，看起來俐落不少，
全身都經過了打理，也換上了新製的皮革衣褲還有靴子，
鬍渣也刮了個乾淨，倒是已經很體面。
後來你外出了幾天，回來時身後跟了條短毛的雪白色小狗，
身上還套著漂亮的紅色項圈。你有伙伴了啊。
過了深秋，過了寒冬，隔年春天，你開始當起農夫種田。
你花了一整個早上整地，到了那正中午時，你接著起鋤頭，
打了個赤膊，光著大腳丫踏在灌溉濕潤的泥土裡耕田，
豆大的汗珠從你臉上滾落，滴入泥土裡，寬闊的肩背也佈滿汗水，
小麥色的皮膚包裹著健康的骨骼，你現在就是個十足的莊稼漢了。
你深紫的雙眸在火熱的艷陽下熠熠生輝，
望著你認真生活的模樣，竟然有些耀眼，刺得我都快睜不開眼。
你的狗兒那時就在陰涼處打盹，而你則沉靜地為農田播種，這日子平淡而美好。
我以雙眼從葉縫中注視著你，就這樣參與你的一方天地。
擺脫最初的狼狽不堪，到現在你的眉宇之間卻透著堅毅。果不其然，
你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只感覺對這外來者完全起不了什麼想法，
只為你帶著整身的淒淒慘慘。可是，心底又隱隱有股情緒參透著……
在那蓬頭垢面的底邊之下，你其實並不是那麼軟弱。
微風吹著面前的青草，連身邊的樹葉都輕輕搖晃，
有幾許藤蔓的尾巴也是蕩漾著，在午陽的金光之中倘佯，
生命的軌跡現在就好像會跳動，越發活躍。
在這裡的第二個夏天，白日你稍微側身地躺在橡樹底下，
白色的狗兒捲曲在你懷裡，一人一狗就這樣安靜地打著盹，
你沒有想像中的年輕，卻也沒有想像中的老，
五官的線條一片清朗平凡，卻是百看不膩。孩子氣的動作之於你，
反而讓你這壯年時期不再如同萎縮的乾燥花。
取代最初格格不入的是，現在完全融入這裡的你。
夜裡你屋裡的燈火照亮周圍，湖邊插著的火把反射在嶙峋湖面，點點如星光，
亦是如你偶爾沉默地夜釣，拋出長長的魚線後，浮標浮載於水中，
你的雙眸也是閃爍個不停，炯炯有神，好比滿天的小星子，亮晶晶的。
奇異的是，這裡的火把不會熄滅，一如你身上散發的熱力，日夜相伴。
剛開始時，晚上你總待在屋裡，只能透過玻璃窗看著屋裡的亮，
屋外那時好像有點清冷。有了伙伴之後，你經常在夜裡待在屋外，
大多時候是在釣魚，並且永遠少不了在草地上生火烤魚、或是白日獵來的肉，
偶爾也會用鐵鍋燉煮著熱湯。空氣中帶有淡淡的木材燃燒味、肉香，
晚風會惡作劇地吹來，更是夾雜著青草味、野花香，以及雨林溼氣的味道，
心裡沾上了蜜，這樣的日子真是好。
我以為土地會永遠的安安靜靜，從來沒有人像你一樣，
對生存或說是生活如此執著，好像是把理所當然的事物都變得熱鬧了。
而我注視著你，在最貼近的地方。
可是，你不再是單純為了生存而待在這裡，好像漸漸有新的目標，
為了什麼在準備著，即使一切都如往常，沒什麼不同。
某天晚上，你外出回來，手裡牽著一隻粉紅色的豬，那豬背上駝著大個布包，
進屋沒多久又提著那布包出來，在半屋頂底下忙碌許久，像在燒什麼東西。
最後，你拿出一個用棕色布巾包著的東西，微微掀開，
裏頭的東西頓時閃花了大半個夜。是鑽石。
隔日，你第一次整天都沒做事，只是眺望著遠方，許久、許久。
然後你搬出大包小包的行囊，都是你這些日子來的辛勞結晶。
最後，你開口說了話：
「再見。」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你的聲音，也是最後一次。
低沉的聲線有些沙啞，卻很好聽。
「還有，謝謝。」
曾經只是外來者的你，現在卻是在與這片沉默的土地對話。
表達著你的感激。你的肩膀微微地顫抖，眉眼間帶著不捨。
你突然的來，闖入這裡，卻又是要這般慎重地走。
再見。還有，謝謝。我注視著你，悄悄然地回應。
秋風掃落葉，我只是望著你的背影，一人一狗，以及一隻駝著行囊的豬，
在太陽快要下山時離去。你在這裡待了十二個季節，最終踏上旅途。
永別了，流浪漢。
我一直注視著你。
突然想起來，某個早晨，你將那剪短後又留得半長不短的褐髮紮成馬尾，
看起來像是兔子尾巴。你挽起雙臂的衣袖，站在木屋旁的半屋頂下，料理著食材。
有紅蘿蔔、蘑菇還有南瓜以及小麥。你用蘑菇燉了濃湯在裡面撒上小麥，
將紅蘿蔔切碎，也加了進去，並且用著以小麥研磨好的麵粉，參了點白糖，
混著切塊的南瓜烤出了兩三個大南瓜派。
那時瀰漫於空氣中的香甜氣味，像是有意識般地，直到現在還留在我鼻子裡。
我記得下午時，你吃了碗蘑菇濃湯和一個大南瓜派，就開始釣魚。
可是沒多久，你就陷入夢鄉。我走出雨林，不再只是隔著葉縫凝視著你。
你卻突然無預警的醒了，抬頭發現了毫無防備的我。
這是你唯一一次發現到我。三千世界，此時此刻好像都靜止了。
直到風與水再度流動，你伸手向我，我卻頭也不回地跑進雨林之中。
你不知道，以前當你在橡樹木下打盹醒來時，總會習慣性地撫摸懷裡的狗，
骨節分明的手埋進牠的毛髮間，一定是厚實而溫暖的吧。
傍晚時，我回到原地，這次卻沒有再貿然走出雨林，卻發現雨林門口，
放著兩條烤好的魚和一碗清水。我毫不猶豫地將魚吃乾淨，喝掉碗裡的水，
轉身再度跳進雨林裡。
隔天，碗已經不見了。而你坐在湖邊耐心地釣著魚，
手裡就拿著那個本來消失無蹤的碗，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水。
你離開這裡的時候，我想著不該有多麼不捨得，畢竟生命與生命之間，
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沒有什麼會永恆存在。
倒是你那些永不熄滅的火把以及木屋，都還留在這裡。
我只是覺得寂寞，非常寂寞。
遠望著你白日空蕩的木屋，那些火把仍像星火般日夜都閃爍著，不停歇。
偶爾陽光移動軌跡時，可以透過玻璃窗看見屋內一明一暗，線條時慢時快。
此處再無人跡，所有熱鬧都緩了下來，變得比過去更加安詳。
你已經不在這裡，我卻仍在這裡。
屈就著這些事物的記憶，注視著你。
當我的雙眼尋找天際時，藍色，大片的藍映入我的眼簾，我彷若注視著你。
我一直都在注視著你。
Fin.
After Story.
連綿天際的青草地簇擁著野花，樹已靜而風卻不止，吹散著細草，
彷彿要去到那遠方，沒有盡頭。
一隻虎紋貓靜靜的安坐於湖邊，只是喝幾口水，抬頭朝天空望了望，
不消片刻，就竄進叢林深處，再無蹤跡。
Real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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